京城的高手多不多,当然多了,六扇门,锦衣卫,大内供奉,十二监,五城兵马司,这几个部门就得有多少高手。
城门楼上掉下去一块砖头,拍到十个人,六个是武林高手,两个是佛门高僧,两个是道家真人。
整个大宁朝的精华,有六成积累在京城中,东南西北四城,个个都是藏龙卧虎,连王旭都不敢说自己是打通街。
“没有吧,我在京城生活了十几年,没见几个高手呀!”面对王旭看傻瓜一样的目光,傅月池显得很惊讶。
这种惊讶不是伪装的,而是实实在在的,仿佛她真的很惊讶一样。
王旭耸了耸肩没有说话,正所谓夏虫不可语冰,傅月池剑法凌乱,气息不稳,最多就是二三流的水平。
江湖中,眼力与实力是成正比的,乞丐不可能跟亿万富翁是朋友,恐怕以傅月池的武功,就算有高手也接触不到吧。
“王千户,久等了...”
傅天仇来的很巧,没等王旭跟二女聊几句,人家老爹就从后面赶到了。
傅天仇是那种标准的国字脸,虽然年近六旬,却满面红光,精神抖擞,看着就给人一种伟男子,大丈夫的既视感。
王旭阅人无数,看到傅天仇的样子,也不得不说一声好。
平心而论,他就是那种往那里一站,就会被别人当做是好人的人,再加上是官身,当然就是好官了。
“貌似忠良啊!”看着满脸忠厚,犹如股肱之臣的傅天仇,王旭想到了历史中的秦桧。
御史弹劾秦桧时,曾说秦桧厚貌情深,大奸似忠,矫言伪行,心口不一。
厚貌情深,这句话的意思是看着忠厚,是个可以托付大事的人,实际上内心不可捉摸。
大奸似忠,这个就更好解释了,历史上的有人评价王莽,曹操,安禄山,魏忠贤,就是大奸似忠的面貌。
如此伟岸的傅天仇,配上这三步一景,如在画中的傅府,王旭除了秦桧想不到别人。
其实,古往今来,那些有名的佞臣,都是这幅外表伟岸,宛若大丈夫的样子。
反倒是不太讨喜的忠臣,往往长得不好看。
比如说岳飞,古人对岳飞的外貌形容,是面色偏黄,壮硕少须,脊背略弯,犹如老农。
古人以长须为美,从评价上来看,岳飞长得绝不会太好看,不然就是国字脸,冲天眉,身高八尺,威风凛凛这样的词来形容了。
其实这也好理解,三国时的庞统,那是有本事的人吧。
结果就是英明如刘备,被人称为有识人之名,一开始都看不上庞统。
为什么,因为庞统长得太丑了,看着就不像是有本事的人。
刘备都是如此,更何况是别人,所以历朝历代,对于官员的长相都有要求。
长的跟歪瓜裂枣一样,一辈子都别想中举,哪怕就是中举了,进士也会被刷下去。
钟馗就是其中的代表,文采飞扬,才华横溢,可惜因为长得丑,金銮殿面试的时候被刷下去了,结果怒撞金柱而死。
傅天仇只以面貌来说,绝对评得上大丈夫这个词,难怪在朝廷上能青云直上。
“福州锦衣卫千户王旭,见过傅大人!”
王旭站起来轻轻拱手,心中对傅天仇的评价不高,脸上却不漏破绽。
“不敢,不敢...”傅天仇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,摇头道:“老夫已经被贬官回乡,不再是傅大人了,你要是不嫌弃,叫我声傅先生即可,老夫门生弟子遍布热天下,先生这个名号我还当得起。嫌弃的话,叫我老傅也可以,这些都是虚名,当不得真。”
王旭眉头挑了挑,恐怕他要是真叫老傅,回头傅天仇就得翻脸。
人活一张脸,树活一张皮,对这种名满天下的东林党大员来说,没什么是比面子更重要的。
“先生桃李满天下,在下一直久仰先生大名,只是造化弄人,一直无缘得见。现在先生回乡了,王某喜不自禁,不请自来之事还望勿怪。”
王旭咬文爵字的说着话,话到后面又压低声音,轻声道:“福州城龙蛇混杂,总有些捧高踩低的人,如果有什么难办的,又不方便先生出面的事,先生尽管吩咐就是了。”
在外人看来,傅天仇是虎落平阳,失了圣眷,可王旭却知道,这老家伙是以退为进,要不了几个月就会重新复起。
到时候,不管是普渡慈航还是太子党,都会被老家伙与东林党粉碎,等到论功行赏的时候,傅天仇会从正二品兵部尚书,直接坐上正一品,三公之一的太保位置。
现在在他身上进行投资,用不了几个月就能翻翻赚回来,王旭四品锦衣卫镇抚使的册封马上就下来了,搭上这条快船的话,斗倒太子党时或许还能更进一步。
“老夫是回乡养老的,日做而出,日落而归,外面的风风雨雨与我无关。至于吩咐之类的话,那是万万那不敢当啊,来,喝茶,喝茶...”傅天仇开始倒茶,根本不接王旭的善意。
二人推杯换盏,东聊聊,西聊聊,王旭几次想往那方面引导,都被傅天仇不留痕迹的挡了回去。
一来二去,一壶茶喝光了,傅天仇也不叫人添茶,送客的意思很明显。
王旭扫了眼茶壶,目光一冷,很快便收敛了下去,笑道:“时间也不早了,先生路途劳顿,在下就不打扰了。”
“慢走...”
王旭一路出了傅府,看着慢慢闭合上的大门,目光中闪过丝丝恼怒。
从始至终,傅天仇都是爱答不理的,恐怕在他心中,也在讽刺自己不自量力吧。
看来,今天是来的急了,要是等镇抚使的任命下来,没准还能在傅府混个午饭。
现在可好,别说留下吃午饭了,连人家的正堂都没进去,就被带到茶亭招呼了一下。
茶亭,那可不是招呼客人的地方,客人来了,被带到茶亭中,一般只有两种可能。
一种是关系亲近的,没拿你当外人,大家喝茶聊天还会显得轻松。
第二种,人家肯本就看不上你,认为你的身份,往茶亭招待一下就行了,还成不了正厅堂上客。
王旭也不是傻子,显然他这种情况是第二种,根本没被傅天仇放在眼中,当做杂鱼随手打发了。
不过这样也好,最起码从傅天仇的态度中,王旭足以肯定,傅天仇不是真的被贬官回乡。
要不然,县官不如现管,一个被贬回乡的前兵部尚书,可不敢在地方上不给锦衣卫的面子。
傅天仇敢这么干,就说明他还是兵部尚书的心里,一点没将自己被贬官当回事,眼里面只有朝堂上的诸位大员,地方上的芝麻小官看也不屑看上一眼。
什么情况下,能让傅天仇如此有自信,王旭思前想后,只有他不是真的贬官,被贬只是一种计策,随时都会被朝廷复起时,才会有这种稳坐条鱼台的心里。
“稳坐钓鱼台吗?哼哼,我们走着瞧,有你求我的时候。”
傅天仇有把握,王旭更有把握,熟知剧情的他非常清楚,太子党在快要顶不住的时候,可是将傅天仇污蔑为乱党,要送往京城受审的。
而且,受审只是掩饰,真正的目的是引傅天仇出来,让普渡慈航半路截杀。
王旭自信不能成事,坏事还是可以的,傅天仇认为自己官高势大,一切尽在掌握,那就大错特错了。
只要操作的好,王旭有的是办法让傅天仇欠他人情,必要的时候,也能给这老东西吃点苦头。
“现在还用的到你,不然...”
王旭翻身上马,看了眼傅府外的牌匾,喝道:“驾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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