处理完程蝶衣的事情,王旭这边也开始进入正轨。
早上去老爷子那训练,下午在店铺里巡视,晚上与许家珍一起吃饭。
红红火火的小日子,过得人有滋有味,时间很快进入了八月份。
“八月份,这可是个好日子啊!”看着八月一号的日历,王旭转动着翡翠球,目光中带着深思。
1940年8月20日,我党第一次发动对日反击,拉开了百团大战的帷幕。
历时3个半月的战斗中,我敌后军民,共进行大小战斗1800多次,计毙伤日军二万多人,伪军五千多人,粉碎了重庆政府游而不击的评价。
王旭看着时间,暗暗猜想,自己是不是可以做些什么。
要知道,百团大战是我党的一次大胜,但是这里面的伤亡,却是不容乐观的。
有伤亡,就需要药品,如今冀中根据地的古董,大部分都被余则成,拿来与他进行药品交易了。
经过两个多月的交易,王旭手中的大小古董数量,正式突破三百件大关,全部卖出去的话,保守估计也有几个亿的入账。
同样的,大规模的交易之后,余则成送来的古董数量,明显有减少与下滑的趋势,精品货色也变得罕见起来。
王旭怀疑,自己与余则成的交易,已经达到了由盛转衰的地步。
毕竟,古董不是大白菜,冀中根据地这个下蛋的老母鸡,也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。
“老王,我又给你送东西来了。”
大一早上,余则成带着个包来了,敲开了王旭家的大门。
王旭将余则成请进来,打开包一看,里面是几个玉扳指,还有几串珍珠项链,宝石吊坠之类的东西。
要是换成第一次交易,这些东西能让他欣喜若狂。
可是现在,王旭的眼界与心态,早就不是当初的,不但没有任何喜悦,反而叹息了起来:“老余,咱们七天交易一次,这个时间不算短了。你发现没有,你带来的好货,却是越来越次了,就像这次带来的东西,加一起也不值十根金条吧?”
“家里的那点老底,都要被你掏空了,真是不好意思!”余则成知道王旭在说什么,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。
王旭摇摇头没有说话,拿起包里的几个玉扳指,眉头突然一皱:“怎么还带着血呢?”
“我看看。”余则成赶紧接过来,果然上面带着些血点。
又是哈气,又是用袖子去擦,余则成忙乎了好一会,才歉意的说道:“这些东西,是昨天晚上,同志们锄奸时带回来的。我心急往你这赶,一时没有注意,下次绝对不会了。”
余则成与他交易的古董,没有一件是清清白白的。
地下党那么穷,珠宝与古董哪里来的,王旭不问也知道。
不过,他是吃这碗饭的,有些事心理清楚,说出来就没意思了。
他不管交易的珠宝、古董怎么来,也不管是不是因为这次交易,才会有人被定为地主而打倒,他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利益,别人他可管不着。
“老余,什么也不说了,八根金条,你觉得怎么样?”王旭将包合上,对着余则成问道。
余则成连连点头,肯定道:“行,行...”
古董与珠宝,在根据地手中没用,因为这些不是硬通货,而黄金就不一样了。
黄金是硬通货,可以买来粮食,衣服,还有根据地紧缺的枪支弹药。
上一次听秋掌柜说,因为手上有钱了,根据地的日子好过了不少。
同志们吃饭的时候,以前只能加一勺白菜,现在可以加两勺,偶尔还能吃到肉。
余则成因为身份愿意,没去过根据地里面,也没见过根据地的同志们。
可他一想到,家里的同志能吃饱饭,心里面就觉得暖暖的,一切的付出都值得了。
“老余,八根金条,你看看成色。”王旭走到隔壁的房间中,从暗格里面取出八根金条,交到了余则成手中。
余则成拿着金条,脸上笑的格外开心,推脱道:“不用看了,你的为人,我信得过。”
王旭笑了笑没说什么,而是岔开话题,问道:“老余,你们对地主,为什么这么记恨?”
“这个...”余则成楞了一下,开口道:“地主为富不仁,家有万担粮食,也不会给穷苦老百姓一粒米,所以...”
“所以你们就把他打倒了!”
王旭微微摇头,笑道:“老余,我现在越来越发现,有个人说的话非常对。两根金条摆在一起,没有一根是高尚的,也没有一根是龌龊的,他们都是一样的黑。地主家的钱粮,也是人家自己赚的,分给老百姓是善举,不分是本分,你们...”
说到一半,王旭突然不说了,摇头道:“算了,不提这些,说了没意思。”
“老王,你的思想很危险啊!”
王旭不想说了,余则成却不打算放过,开炮道:“这里阶级斗争,资本主义下的毒瘤,我们为的是大多数人,粉碎的不是地主,是挡在老百姓面前的拦路虎。”
“然后呢?”王旭反问。
余则成有些迷惑,不解道:“什么然后?”
“旧的统治阶级被推翻,就有新的统治阶级爬上来,这个是没有人能改变的。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,几百年前李自成也做过,到头来还是一样,只是一个王朝,替换成了另一个王朝,再次开始周而复始的命运。”
余则成还想说些什么,王旭便摆了摆手,笑道:“我只作生意,不谈别的,这个话题不用继续了。”
话憋在嘴边,将老余憋的脸红脖子粗。
王旭却不管他,将这份染血的财富收起来,开口道:“老余,你帮我弄个介绍信吧,我打算往西南走一走,扩展一下其他地方的生意。”
“西南?”听到介绍信,还有西南这些词,余则成愣了下才反应过来。
低头一想,这是好事啊,余则成连连点头道:“没问题,别说介绍信了,让我们派人护送都行。”
“这是你说的,我可记下了。”王旭本就担心这是乱世,自己过去不会安全,有人护送当然再好不过。
余则成自信满满的保证着,直说这件事没问题,今天就可以办妥,晚上听他的好消息就行。
王旭当然不会反对,热情的将老余送出去,直到出门时才问了句:“李涯那边怎么样了?”
“一切顺利,只待时机。”余则成没有说的太详细,很快坐上黄包车走了。
目送老余远去,王旭想到了李涯,还有他对戏曲的热爱,摇摇头向着屋里走,自言自语道:“李涯这个人,倒是可惜了,要不是箭在弦上,真想交你这个朋友...”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