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色越野急速行驶在省道,穿越隧道时,司机才敢悄悄往后瞧一眼。
这一路安静到离谱,这是吵架了?
给江予迟当司机近一年,他自然知道盛星和江予迟的关系,这两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夫妻,倒像是兄妹,但从没像今天这样.一左一右坐在车窗两侧,看向窗外,一言不发。
隧道昏暗,光线变幻,划过车内。
车窗上映出另一侧的身影,盛星悄悄看着江予迟的轮廓,心还砰砰跳着,这颗小东西从酒店一路蹦跶到这儿,总算安分了点儿。
江予迟似乎并不需要她的答案。
说完后自顾自地下楼借厨房做饭,两人安静无言地吃完,盛星和经纪人说了几句话就上了江予迟的车。
起先,江予迟在处理公司的事,他大半夜地跑过来,丢下一整天的行程,这会儿助理正在重新安排。处理完了,盛星埋头看剧本,江予迟没出声打扰她。
这么静了半天,两人都开始走神。
心思全然不在剧本和公事上,干脆看窗外发呆。
盛星捂着嘴,小小地打了个哈欠,一早起来拍戏,还迎面砸了个让她脑袋犯晕的消息,情绪大起大落,这会儿困意泛上来,想靠着窗睡会儿。
另一侧。
江予迟凝视着窗上倒影,一时摸不清盛星的心思,至少她不反感,没立即拒绝他。他数着日期,再过一周,是他和盛星结婚三周年的日子。
那天,江氏会公布婚讯。
不一会儿,车驶出隧道。
视线放亮,“哒”的一声响,这声音极轻,带着点儿闷。
江予迟侧头看去,盛星闭着眼靠在窗户上,脑袋不受控制地朝窗户上砸去,她无知无觉,像猫儿似的往边上蹭。
隧道漫长,盛星困了。
江予迟顿了顿,道:“星星,靠三哥睡会儿,别撞着头。”
盛星还迷糊着,边上横过一只手,稳稳牵住她往左侧拉,她顺着男人的动作踢了鞋,在他的引领下在他大腿上躺下。
后座宽敞,盛星纤瘦,躺在上面只占了一半。
底下的“枕头”结实有力,盛星靠着还挺舒服,迷迷瞪瞪地闭上眼。晴光刺眼,闭上还是难受,她浅蹙着眉,不太舒服。
忽而,一道阴影笼罩在上方。
刺眼的光被挡去。
眼睫缓慢地动了动,睡过去前,她看到了江予迟的掌心。
...
进入洛京,天色全然暗了。
都市繁华的灯光将附近的天映出暗红色。
盛星醒来时缓了好一会儿,车内黑漆漆的,动了动,发现自己还枕着那块“枕头”。她一僵,慢吞吞地喊:“三哥?”
“嗯?”
男人嗓音发懒,听着也有点儿倦。
盛星顿时清醒过来,忙坐起身,顾不上睡得乱糟糟的头发,无辜地看着江予迟:“我睡了多久?是不是把你腿睡麻了?”
江予迟换了个姿势,瞧着她:“现在六点多,晚上吃什么?”
盛星抿抿唇,小声道:“晚上约了人。”
“什么人?”江予迟挑了挑眉,黑眸微亮,“方便带上三哥吗?”
以前江予迟不会说这样的话,他不会过问盛星的交友和出行,最多说一句结束来接,让她带上他,破天荒的还是头一遭。
这一觉睡的,倒是把两人之前沉寂的气氛都给睡没了。
盛星懵了一会儿:“应该...应该方便的。”
江予迟笑了一下:“去哪儿?”
盛星报了个地址,默默缩回了原来的位置。
她深觉自己被美色所惑,不然怎么就答应了江予迟。今晚她约了几个朋友,主要是为了喊上洛京影业的少公子,顺便喝点儿酒,过过瘾。
在剧组,她向来是滴酒不沾,难得今晚有局。
但江予迟在,盛星觉得自己得收敛点儿。
盛星打开群,提醒群里三个女人。
[paidax:...我老公也来。]
[?]
[江予迟?他来干什么!]
[前阵子才在球场见过,又要见。星星,你这个老公在生意场上实在太难搞了,我忍了好几次才忍住没来找你走后门。]
[下一个或许会更好。]
[paidax:...]
盛星这三个朋友,都老实去继承家业了,在洛京这个地方,想赚钱少不了和江氏打交道。于是,这三个女人都对江予迟恨得牙痒痒。
盛星幽幽叹了口气。
江予迟侧眸,问:“怎么了?”
盛星轻咳一声,道:“三哥,几个朋友你都认识,还有一些是你工作上的合作方。我总觉得,她们会趁今晚灌你酒。”
江予迟思索片刻,忽而问:“今晚你是什么打算?”
盛星:“.......”
不知怎的,她还有点儿心虚。
盛星三言两语把事儿说了,闷着脸,怪不高兴的:“总听见她名字,烦人,不认识也没合作。想安静把戏拍完都不行。”
盛星这人吧,打小就这样。
不欺负人,但被人欺负了,就非得欺负回来不可,还得自个儿来。温边音这事儿,她休假期间倒还有点儿兴致,跑去试镜片场唬人去了,但工作期间她实在不耐烦,才打算直接找人把船要回来,就算不用也得要回来。
江予迟没提温边音,反而问:“你知道他是你影迷?”
盛星托着腮,靠在中央扶手上,缓慢回忆着:“今天才想起来。拍《盛京赋》那会儿,他来西北探过班,挺远的地方,来了两三次。我原先以为是投资方对这剧上心,今天才注意了一下。我记得他,挺礼貌一人,客客气气的,也没问我要签名,就看了几场戏。”
江予迟颔首,道:“这事儿三哥暂时不插手。再有下次,你认真拍戏,这些事交给经纪人。”
这倒是真话,最近盛星工作室都快换老板了。
拍戏期间经纪人不打扰盛星,就把事儿往江予迟身上推,别说,还真好用。
自从接手江氏影业以来,江予迟大致看了看近年江氏投资的剧和电影,发现只要是盛星演的,他们公司都有意向投,有几部没争过别人,最近两部倒是眼疾手快。底下不知道他和盛星的关系,眼光倒是好。
想到这儿,江予迟不由想到《钟》。
这部电影搁置了三年,最近在找新的投资,少有人愿意投文艺片,哪怕导演是李疾匀,他们也同样谨慎。江氏影业同样在观望,毕竟《钟》的女主角迟迟未定。
因为盛星的缘故,江予迟去了解下李疾匀。
如盛星所说,他是一个优秀至极又古怪的导演,不少投资人都是怕了李疾匀的脾气,投了第一次就不想投第二次。
目前他对《钟》倒是没什么了解,三年间剧本一直在改,到现在少有人知道电影讲的是个什么故事。
温边音和盛星的矛盾所在,也是这部电影。
“星星。”江予迟提起电影的事儿,“关于《钟》你是怎么想的?经纪人前几天提了一句,第二次试镜要开始,那边联系了工作室,她说第一次你没去,这次呢?”
说起这事儿,盛星也苦闷:“三年前李疾匀就找过我,说我不合适,不然我早去拍了。那会儿不适合,不见得现在就合适了。剧本我了解过大概,故事不错,我也感兴趣,但这样的电影,有门槛,需要质感,不是所有演员都适合文艺片,演员必须契合故事氛围。我和那个角色难以融洽,不适合这个故事。”
江予迟顿了顿,问:“《钟》为什么迟迟定不下女主角?”
盛星下意识道:“他对电影要求很高,没找到合适的演员宁可不拍。但是...这次试镜也不见多少新人演员,那天试镜他也没满意的。”
说着,盛星忽而觉得有点儿不对劲。
李疾匀在试镜片场说的那些话浮上心头,他说:[盛星,三年了,我见你和三年前没有任何区别。你要是有点出息,我就不愁找不到演员了。]
片刻后,她怔然道:“他在等我?”
可像李疾匀这样高傲一个人,会为了等一个演员而搁置一部电影整整三年吗,盛星不相信,也不会去猜测这样的可能性。
江予迟一抬手,轻揉了揉她的脑袋:“你值得等。试镜安排在五月,还有时间考虑,不急着做决定。”
盛星感受着脑袋上柔和的力道,还有点儿想往他掌心蹭。明明在说正事,她却冒出点儿不合时宜的念头来:她喜欢被江予迟摸摸头,从小就喜欢。
...
地点约在一个赛车俱乐部,盛星虽然不会开车,但还挺爱看比赛,群里那三个女人更是,看见喜欢的就勾回家睡了,每次来都挺快乐。
但显然今晚不是。
江予迟推门进去的时候,热闹的场面安静了一瞬,几个女人对视一眼,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。洛京影业的少公子见着江予迟还愣了一下,起身问:“迟哥,你也来玩儿?”
江予迟挑了挑眉,侧开身,懒声道:“陪我太太来的。”
盛星从他身后探出脑袋,朝几个朋友摆摆手,弯着眼笑了一下,看起来还挺开心的,三个女人一块儿翻了个白眼。
这是第一次,盛星和江予迟以夫妻身份出现在公开场合,江予迟已没有半点儿掩藏的意思。
说完,只听“砰”的一声响。
周向淮手里的酒杯直直地朝着地上摔去。
他直愣愣地看着盛星和江予迟,虽然他知道盛星结婚了,那天还哀嚎着自己失恋了,但他可从没想过,盛星的老公会是江予迟。
居然是他认识的人,夺妻之仇不共戴天!
这念头只上头了一会儿,他冷静下来,轻咳一声:“手滑,手滑。”
江予迟看到这反应还挺满意的,和盛星一块儿往沙发边走,包厢内的大屏幕正在直播紧张刺激的赛事,桌上摆满了酒和零食。盛星和几个朋友叙了会儿旧,一点儿不心疼地把江予迟丢给了他们,毕竟在圈内她还没见过能从他身上讨到好的人。
不一会儿,盛星起身,在视线总偷偷往她身上瞄的男人身边坐下。
“星、星星,不是,盛老师。”
原本俊朗且自如的男人一见盛星就红了脸,说话还有点儿磕巴,仔细看眼神里还含着点儿见到偶像的兴奋,像个幼稚的大男孩。
盛星沉默一瞬,心想,原来温边音是这个口味。
她抿了口酒,随口问:“我们是不是在《盛京赋》片场见过?我记得你那天戴了一个星星形状的耳钉,看起来很眼熟。”
“对。”周向淮面皮紧绷着,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放,“是你出道十周年派大星们出的周边,我都买了。我...我是你的粉丝,星星。”
派大星都亲昵喊盛星为星星。
他也不列外。
盛星眨了眨眼,问:“你也是派大星?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周向淮,我叫周向淮。我喜欢你十年了星星。”周向淮当着盛星的面承认后轻松不少,渐渐找回状态,“你对我来说,有很不一样的意义。”
盛星:“......”
她下意识侧头去看江予迟,他正看着她,坐姿松散,单手握着酒杯,双腿微微分开,黑眸里含着很明显的不爽。
周向淮笑了笑,没过多解释:“那段时间我浑浑噩噩,如果没有遇见你,或许今天也不能坐在这儿。”
这话里的意思,不像是看了她的作品,反而像是遇见了她本人。
十年前,盛星十三岁,那一年对她来说很不同。
那年她亲密的人接连离开了洛京,导致下半年状态很差,只有去演戏,融入角色,她才能暂时从“盛星”的状态里脱离出来。下半年,盛星演了一个面临家庭破碎的小女孩。父亲是警察,母亲是富家女,两人因为感情不和离婚,迟迟没决定小孩儿跟谁,父亲太忙,母亲不想要,在这样僵持的情况下,她被绑架了。
盛星从久远的记忆中,扒拉出一段回忆来。
那晚剧组收工,她经过杂物间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哭,是个男孩儿,哭得一抽一抽的,很是可怜。走进去一看,年纪比她大几岁,是个哥哥。
“你...”盛星盯着周向淮的脸,“那晚在杂物间哭鼻子的是你啊?”
周向淮一呆,不想盛星还记得那么久的事,忙道:“我早就不哭鼻子了,你快忘记那件事!”
盛星忍了忍,没忍住笑了一下:“我早忘了。”
说笑间,气氛变得松弛。
盛星悄悄朝朋友使了个眼色,朋友极其配合地问:“向淮,听说你最近找了个女朋友,怎么没带来?
说起女人,周向淮自如很多。
他扬唇笑了一下:“她去现场看什么选秀决赛了,就最近挺火的那个选秀。”
朋友揶揄地笑:“群里都在传,说你给包了艘游轮给她庆生?”
周向淮拿起酒杯,朝她晃了晃:“对,就明天,停在洛港。欢迎你们来玩儿。”
“诶,星星。”朋友看向盛星,“你们剧组不是临时出了点儿意外,不能出海了吗,明天去玩玩?”
盛星不紧不慢地应:“还不知道呢,说在交涉。”
周向淮诧异道:“剧组要出海?出什么意外了?”
盛星拎着小勺子,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酒里的冰块,随口道:“本来剧组租了艘游轮,临时被人截走了,这会儿估计重新找船呢。”
朋友看了眼周向淮,笑道:“你让向淮给你找找,说不定能解决。”
周向淮一愣,这才觉出点儿别的意思来。盛氏船运这样大的家业,哪儿用得着他去找船,除非...是同一艘游轮。他神色微变,沉默半晌,道:“我来解决。今晚还有点儿事要去处理,得先走,你们玩得尽兴。”
周向淮一口干了酒,看向盛星,低声道:“抱歉。”
说完,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厢。
盛星托腮,眸光潋滟,半支着身子,问朋友:“我是不是有点儿仗势欺人?”
朋友轻哼一声:“你仗谁的势?周向淮今晚可没往江予迟身上看,注意力全在你身上呢。不过诶,还挺神奇,他就纯喜欢你,也没那方面的意思。就我看吧,这事儿是温边音使得坏,她过个生日,哪儿需要这么大的游轮,这不离谱吗?”
朋友在耳边叨叨,盛星的视线往左边晃悠了下。
他正凝神听着边上的人说话,许是旁人说了趣事,男人勾唇笑起来,眉眼间带着点儿漫不经心,杯沿贴着薄唇,酒液灌入唇中,修长的手指搭着玻璃杯,指尖轻点了点,节奏轻缓。
暗红色的沙发莫名将他衬出点儿痞气来。
朋友顺着盛星的视线看去,牙疼般“嘶”了一声:“诶,我说你在床上还没看够呢?怎么到外面还这个眼神?”
盛星莫名:“...我什么眼神?”
朋友指了指屏幕上的赛车手:“就是每次我看那些男人的眼神。说简单点儿,你就是馋了,星星。怎么着?江总真不行啊?”
盛星:“......”
盛星偷偷瞥了江予迟一眼,想了想,快速解释:“我故意气他的。他没不行,挺行的,那种起不来床的行,你懂吧?”
朋友笑了笑,忽然冒出个坏点子,喊:“江总,星星说你让她起不来床了?”
盛星:“......”
火烧似的感觉瞬间蹿上脸,慌忙去捂朋友的嘴,用眼神示意她闭嘴。她也不敢去看江予迟,只能期望他没能听清这句话。
但事与愿违。
那一圈的人都朝盛星看过来,一副看好戏的模样,除了盛星三个朋友,其余人都是才知道盛星的结婚对象是江予迟,又见他手上戴着戒指,明里暗里打听一晚上了,这会儿时机正好,哪能不起哄。毕竟,盛星可是当着全网说,她老公可能不太行。
江予迟的视线在盛星酡红的脸上停留一瞬,挑唇笑:“星星说了算。她说我不行就不行,说起不来床,就起不来床。”
言下之意:我怎么着都行。
周围一阵哄笑。
江予迟也有这么一天,都能当着众人的面调侃自己了。
好一阵他们才绕过这个话题,盛星红着脸,拧了朋友一把,压低声音道:“他欺负你你就欺负我?”
朋友笑着讨饶,闹了一会儿说起今晚的选秀综艺:“你可从来没说过陈漱是你的弟弟。本来我们还想去现场看看,你懂吧?”
盛星:“......”
她一点儿都不懂。
“刚周向淮说温边音去现场了?”朋友莫名觉得这事儿古怪,“她这两年资源那么好,怎么想不开去蹚选秀这趟浑水?”
盛星简单解释了下梁愽生和温边音的关系:“梁愽生说,他们去年合作的剧快上了,正好炒个热度,本来他们关系也还行。”
朋友撇撇嘴:“她还真是半点儿不浪费。”
今晚因着盛星和江予迟在,她们没怎么看比赛,光顾着聊天八卦去了,临结束前也没那个兴致,打了声招呼就散了。
一眨眼,包厢门口只剩盛星和江予迟两人。
盛星微仰起头,瞧着江予迟的眉眼,嘀咕着问:“三哥,你还好吗?他们灌你酒你就喝啊?一点儿都不像你。”
江予迟垂眼,轻笑了声:“今晚大半时间心情都不错。”
这话意有所指。
盛星眨了眨眼,刚想说话就听江予迟懒声道:“三哥醉了,走不动路。星星,过来扶着我点儿。”
她愣了一瞬,下意识扶上男人的手臂:“要叫司机上来吗?”
江予迟也不要脸,将身体大半的重量往盛星身上一压,抬手挂在她单薄的肩头,无理取闹似的说:“不爱别人碰我。”
盛星:“......”
还好她平时有在锻炼,不然可扶不动这么沉一个大男人,路上碰见好几个服务员要来帮忙,都被江予迟的眼神赶走了。
等到了楼下,盛星觉得自己都要出汗了。
司机见状,忙上前帮忙,才走出几步,对上江予迟凉飕飕的眼神,猛地刹住车,转个方向去开后座的门。
上了车,江予迟也不消停,拖腔拉调地说:“三哥想躺会儿。”
他的视线下移,慢慢落到盛星的腿上。
表达的意思很明显,下午她怎么睡的,现在他就要怎么睡回来。
盛星一顿,慢吞吞应:“...躺吧。”
江予迟手长脚长,怎么躺都不会舒服,他也不介意,随便找了个位置,把脑袋往盛星腿上一放,然后自顾自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。
盛星低下头,对上江予迟的眼睛。
他不像她,沾到地儿就睡了,而是睁着眼,定定地看着她,眸间是毫不掩藏的情意,和酒一样醉人。
盛星很少从这个角度看江予迟。
他的眼皮很薄,双眼皮很深,眼尾狭长,睫毛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,一动不动。漆黑的瞳仁里映着小小的她,汇聚成一团小小的光亮。
似乎他这样看了她许多年。
“星星。”
他低声喊。
盛星忽而移开眼,抬手捂住这双专注勾人的眼睛,别扭道:“好好躺着,不许说话,也不许乱动。要不要喝点儿水?”
江予迟果真不说话,只眨了两下眼睛。
睫毛刮擦过她的掌心,像被风吹动的小绒毛,痒痒的。
盛星咬住唇,抑制着内心涌起的情/潮。车内光影变幻,她始终遮着江予迟的眼睛,因为她说不许说话,他就这么安静了一路,一声不吭。
车驶入落星山。
周围忽然暗下来,重重树影随夜风轻动。
盛星胸膛里那颗小东西又开始不安分,一下一下跳动,愈发猛烈,似乎要破胸而出。无数情愫蔓延,终于,她忍受不了,小声喊:“三哥。”
掌心下的睫毛又动了一下。
盛星慢慢移开手,对上他黑亮的双眸,轻声道:“我也想试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