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奕伸出拇指,抹掉唇角血渍,笑道,“没事,刚才出剑用力太狠罢了。”
之前击杀始祖级强者少昊擎古,的确称得上是苏奕的拼命之举。
那一剑,不止动用了九狱剑这张最大的底牌,还倾尽所有道行,引来周虚规则力量。
如此才能够在一剑之下杀死一位踏足终极境的始祖人物。
若仅仅只这一剑,倒也罢了。
可在援助判官时,苏奕不顾一切再斩出相似的一剑,以至于让得自身遭受严重反噬。
性命本源都出现裂痕!
不过,有涅盘之力在,苏奕倒也不担心会因此而留下隐患。
无非是需要时间来修复罢了。
苏奕说的轻巧,可谁能看不出,苏奕的状况很不容乐观?
当即,众人顾不得交谈,抓紧一切时间赶路。
仅仅盏茶时间后,便抵达玄凰神族所在的梧桐洞天。
凰世极亲自安排苏奕前往禁地“梧桐天”静修,并送上了宗族最稀罕的混沌道药。
苏奕也没客气,从这天起便开始在玄凰神族闭关修行起来。
而判官狴尘则告辞而去,重返海眼劫墟。
因为遭受那一道符诏的镇压,判官同样负伤很重,需要重返海眼劫墟,借助灾劫本源力量疗伤。
素婉君、剑帝城那些剑修以及王执无则留在了玄凰神族。
……
这一天,命运天域。
一片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之地,一个灰衣青年从天而降,如陨石般砸落大地。
他哇哇大叫着,面朝大地,砸出一个“人”字大坑,烟尘飞溅。
“疼疼疼……他娘的,过惯了凡夫俗子的生活,一下子竟无法适应了!”
灰衣青年把自己从大坑中艰难地“拔”出来,浑身都在哆嗦。
他披头散发,灰头土脸,显得好不狼狈。
许久,他揉了揉肩膀,伸了个懒腰。
一下子,仿似打开了一层封印般,原本毫无修为的身上,忽地多出一股大道力量。
其修为境界,则像雨后春笋般节节攀升。
眨眼而已,就已从元道三境一路突破到灵道三境、玄道三境、登天三境,最终来到羽化三境的最后一境“举霞”层次!
成为一名举霞境羽化修士。
元道、灵道、玄道、登天、羽化,这便是所谓的“下五境”。
还未举霞飞升,证道为仙,故而只能称之为修士。
可当修为抵达举霞境时,灰衣青年忽地发出一声闷哼,七窍淌血,浑身肌肤寸寸破裂。
他脸色顿变,猛地深呼吸一口气,压制住了那正欲继续突破的修为。
“他娘的,被困鸿蒙天域万古岁月,没想到这具肉身竟已孱弱到如此地步……”
灰衣青年愁眉苦脸,“看来,只能慢慢来适应了。”
旋即,他又舒展眉头,露出期待之色,“趁此机会,倒是可以在世间溜达溜达,顺便去故地重游一番!”
像他这样的特殊存在,早在定道之战后,就蛰伏在鸿蒙天域,化身一个凡俗世间的庙祝。
纵有通天的本事,可在鸿蒙天域,也和凡人一般。
而今,他终于有机会离开鸿蒙天域,终于有了重新恢复自身道行的机会,可却发现,万古岁月的枷锁和困顿,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化解。
需要重新适应,慢慢去恢复过往的一切!
灰衣青年并不着急。
定道者并未给他下达期限,趁此机会,他大可以重新丈量一下当今天下!
十天后。
灰袍青年出现在一座人烟稠密的城池,无须刻意打探,就已了解到许多事情。
最轰动的,莫过于发生在森罗洞天的一战!
这一战,少昊氏祖庭差点被踏破,一众顶尖层次的道祖级人物近乎被一网打尽。
少昊擎古这位始祖更是殒命当场!
当时,少昊策、颛臾天武、太昊擎苍、山行虚四位天谴者一起出手,最终也没能拿下对手。
反倒被对手逃之夭夭。
这样一场大战,根本瞒不住,在这十天内像风暴般席卷命河起源天下,引发不知多少轰动。
这一战,也被称作“森罗血战”,是万古以来,唯一一次差点踏灭一方天谴神族的血战。
而始作俑者苏奕和一种剑帝城剑修,更是成为天下瞩目的焦点。
“当时,那命河起源的天穹都被捅破一个窟窿,天下各地上演末日景象,世间众生人人自危,后来我们才知道,原来是命官带人,杀上了森罗洞天!”
“上一任命官萧戬,可都没有如此壮举!”
“这姓苏的未免也太厉害!据说他如今才仅仅只是一个原始境道主而已。”
一座酒楼内,一些食客正在热议此事。
灰袍青年坐在角落处,一边大口饮酒,一边大口吃面。
直至酒饱饭足,他才长身而起,转身离开。
那些和“森罗血战”有关的议论,他听得耳朵都快生茧,已没必要再刻意去关注什么。
反倒是九曲天路一战,更让他感兴趣。
可惜,关于此战的内幕和真相,世间所知者寥寥无几,那些传闻也大多是以讹传讹,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不靠谱。
不过,灰袍青年不着急。
待道行真正恢复过来时,他只需去见一见那些天谴者,自然可弄清楚九曲天路一战的全部真相。
当离开这座城池时,灰袍青年身上的气息悄然发生变化,一路从仙道之路宇境层次,突破到虚境、圣境、妙境、太境。
直至在太境第三阶“太玄层次”才堪堪停顿下来。
这时候的他,已可称作是一个太玄阶仙帝!
“可惜,古仙道断裂,在定道之战中沉沦,否则,这条道途才是混沌最初最为至高的大道……”
灰袍青年暗道。
修道者之间有大道之争。
从混沌最初时诞生的不同的道途之间,同样也有高低之争。
古仙路为何会断掉,为何定道之战中,那些古仙会失败?
这些秘密,都藏在鸿蒙天域。
灰袍青年有所了解,但也仅仅只了解一部分而已。
……
半个月后。
灰袍青年出现在一座几乎快要废弃墓园中。
夕阳如血,乌鸦掠空,荒草丛中,偶尔有狐兔出没。
灰袍青年蹲坐在一座坟包前,这里矗立着一块铭刻有“先祖白术……”的残缺石碑。
因为年代太久,上边只能模糊看到“先祖白术”这几个残缺斑驳生满青苔的字迹。
“呜呜呜,师弟啊师弟,你死得好惨啊!”
灰袍青年嚎啕大哭,泪流满面,“当年我就劝你,莫要和那些死心眼的老东西一起和定道者大人作对,可你就是不听!”
他一把鼻涕一把泪,双手抚摸着石碑上的字迹,伤心欲绝。
“你瞧瞧你,万古过去,谁还记得你名字?连个坟墓都废弃在此,无人问津,无人凭吊!”
“当初你若听我的,何至于如此?”
灰袍青年哭得那叫一个惨绝人寰。
蓦地,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:“阁下莫不是古族白家的人?”
不远处,一个老者拎着一篮子祭品走来,当看到嚎啕大哭的灰袍青年时,不禁满脸错愕。
灰袍青年摇头,“不是。”
他犹自在哭,絮絮叨叨说着些什么。
老者很奇怪,“那阁下为何给我家祖先坟墓前哭丧?”
灰袍青年扭头,眼睛好肿,盯着老者,“这是你家祖先的坟?”
老者道:“不错。”
灰袍青年皱眉打量了老者一番,喃喃道,“奇怪,我师弟一生不曾婚配,怎会有后代延存至今?你家祖先也叫白术?”
老者摇头道,“不是,我家先祖名白木之。”
灰袍青年一呆,眼睛直勾勾在那石碑上只剩下“先祖白术”等残缺斑驳字迹上看了半晌,忽地明悟过来般,噌地起身。
“他娘的,哭错坟了!”
他用袖子狠狠擦掉脸上泪水,尴尬地自我解释,“不过,不碍事,我就是找个理由给师弟哭一场!是不是他的坟墓根本不重要!”
说罢,转身就走了。
老者呆滞在那半晌,才咕哝道,“他妈的,哪里冒出来一个缺心眼的大蠢蛋!哭丧也能找错坟!”
……
匆匆又是一个月过去。
灰袍青年的足迹,已走过许多地方。
只是,他熟悉中的一切,历经万古沧海桑田的变迁,早已不复存在。
最终,灰袍青年又花费了半个月时间,风尘仆仆般抵达森罗天域。
这时候的他,修为已恢复到永恒五境的最后一境,显现出属于“天命”层次的气息。
“麻烦通报一下,就说故友来访,欲和你家始祖见一面。”
森罗洞天山门前,灰袍青年很客气地说出自己来意。
看守山门的,是一位少昊氏的一位老人,原始境道主。
闻言,老人隔着山门只扫了灰袍青年一眼,讽刺道,“本座可不知道,我家始祖还有像你这样一个小小的天命境故友。”
灰袍青年认真道,“你可别不把天命境当回事,若看走了眼,倒霉的可是你自己!”
老人不由露出郑重之色,“敢问阁下是?”
“孙禳,最擅长祈福禳灾。”
灰袍青年笑着回应,“此来你们少昊氏,就是给你们化解灾厄来了!”
“就你?还给我少昊氏化解灾厄?”
老人沉默片刻,忽地一字一顿道:“立刻给老子滚!否则,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!”
杀气腾腾。
灰袍青年笑容凝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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